2023年5月15日，应中国创新创业教育分会和南开大学创新创业学院的邀请，我院副院长戴维奇教授在中国创新创业学术研究“工作坊•系列报告”（第17期）作题为《公司创业实践演化与课题研究》的专题报告。此次报告会通过微信视频号直播，1200人次参加了会议。

戴维奇教授围绕四个方面进行了观点分享与互动讨论：一是从现象到概念体系来看公司创业，二是公司创业研究的脉络梳理，三是公司创业研究议题的演进，四是新时代面向的新课题。主要观点总结如下：

一、从现象到概念体系看公司创业

（一）三个著名的公司创业案例

戴维奇教授在报告中首先分析了IBM、富士胶片和京东三个公司创业案例。

案例一：IBM的大象之舞

1990年代初，IBM公司因为机构过于臃肿、孤立封闭文化等原因而患上大企业病。1993年亏损高达160亿美元，股价跌至低点，媒体将其描述为“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坟墓”。郭士纳临危受命，对IBM采取了一系列变革，主要包括：①在企业内部形成危机意识，倡导变革，重塑创业精神；②果断决策，放弃大型机，放弃在PC领域的竞争，把业务重点转到中间件和系统集成服务上来，从硬件制造商转型为IT服务提供商；③对公司架构、文化、薪酬体系进行配套变革。通过一系列强有力的措施，使得IBM快速恢复了元气。其详细的公司创业过程详见《谁说大象不能跳舞》这本传记。

案例二：富士胶片的二次创业神话

《灵魂经营：富士胶片的二次创业神话》详细介绍了富士公司成功实现二次创业的历程。

在本世纪初，全球胶卷市场需求量达到顶峰，而后以每年20%~30%的比例下降，这对富士胶片这样以生产胶卷为核心主业的企业来说是灾难性的。当时，胶卷业务收入占其营收的60%以上、利润的2/3以上。在富士命悬一线的2003年，古森重隆出任CEO，开启二次创业变革，提出中期经营计划“Vision75”，主要包括“三个举措”加“一个基础”。

“三个举措”：左脚踩刹车——实施彻底的经营结构变革，把胶卷的规模降下来；右脚踩油门——构筑新的发展战略，找到新业务；加强业务间协同——强化关联经营，通过加强不同业务之间的协同提高效率，获得更多利润。

“一个基础”：提升员工的意识和活力。

具体而言，富士胶片大规模削减在日本、美国、荷兰三地的胶卷制造项目规模，果断裁员5000人，使生产规模符合市场需求。通过分析胶卷背后蕴含的技术优势不断开拓新业务，最终确定了6大重点业务领域，包括数码影像行业、光学元器件行业、高性能材料行业、印刷系统行业、文件处理行业和医疗生命科学行业。比较有趣的是，富士胶片还进入了全新的领域——化妆品制造业务。其原因是，胶卷的核心成分是明胶，而明胶就是人体皮肤的主要成分——胶原蛋白。富士胶片因为做胶卷，很好地掌握了明胶的抗氧化技术，于是果断将其用到化妆品制造上。经过几年的调整，富士的销售额创造了新的历史纪录，克服了丧失核心业务的危机，步入了新的增长历程。但当时的竞争对手柯达却在2012年申请破产，尽管柯达发明了世界上第一台数码相机，但因声名所累，固守胶卷领域，阻碍了自己的二次创业。

案例三，你所不熟知的京东

我们的印象里，京东是零售企业，但实际上除了零售以外，京东还有物流、京喜、京东产发、京东国际等很多新业务。为什么京东在主营业务发展还不错的时候去做新业务？刘强东的解释是，为了京东的明天，如果不是这样做，如果不投入大量资金去做研发，不去做一些新业务，京东可能就不会成为一家受人尊敬的企业。

（二）公司创业的变迁：从被动到主动

公司创业作为企业应对环境变化的战略，其功能在不断增加。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公司创业主要解决企业内部问题的手段或策略，特别是克服大企业病的工具，或者一种手段。到了上世纪90年代，特别是本世纪初，它又成为应对外部环境威胁的工具或策略，除了解决企业内部问题以外，还起到了应对外部环境威胁的作用。进入本世纪以来，特别是最近一、二十年，公司创业除了前两个功能以外，还起到了帮助在位企业抓住环境中机会的作用。

（三）公司创业概念体系

戴维奇教授认为，公司创业概念体系包括四个核心构念：公司创业（CE）、创业导向（EO）、内创业（Intra）、战略创业（SE）。

这四个概念有交叉，有重叠，相互之间并不排斥，有的甚至可能是另外一个构念的组成部分，比如说，战略创业实际上就是公司创业的组成部分。公司创业是一个相对比较大的范畴，而战略创业实际上可以认为是一种特殊的公司创业。战略创业是战略管理和公司创业两个领域交叉形成的概念。一方面强调要创造既有业务的竞争优势，另一方面又要抓住机遇寻求新的机会。也就是说，一方面要探索，另一方面也要开发，它是两方面结合的概念，基本的内涵就是强调探索开发的同步进行，既要寻求优势，又要寻求新的机会。而公司创业主要强调探索，所以公司创业的外延相对比较大，它可以将外延较小的战略创业纳入进来。

公司创业和内创业。公司创业主要强调“自上而下”的公司创业行为，刚才案例当中所提到的所有的公司创业现象都属于公司创业。因为它都是由企业高层推动的，是自上而下的。而内创业则是“自下而上”的，也就是由基层员工发起的。宗毅的裂变式创业，就是发动基层员工探索新业务，来识别和利用新的机会，就是内创业；还有浙江的双童公司，在做裂变式的创业，也是内创业。

公司创业、内创业都强调探索这一核心内涵，而战略创业除了探索以外，还强调开发，一方面，要把既有业务做好，一方面又要去探索新业务。

最后，创业导向跟其他三个概念不同。创业导向更多是属性概念，刻画的是在位企业在多大程度上具有创业精神，企业的创业活力怎么样，创业活动多不多，频率怎么样。说到底，它是在考量企业的属性。公司创业、战略创业和内创业，是在行为上进行刻画，就是看这些企业有没有相应的行为，尽管是有联系的，但是这两类概念的侧重点不一样。

二、公司创业研究脉络

从源头上来讲，公司创业是战略管理的分支，Burgelman在1983年一篇文章中专门强调了这一点。对于公司创业，其演进基本上分为五个阶段。

创业导向的构念，要把握其维度变化，从三维度到五维度，再到最近的两维度。无论如何变化，它的内涵表达了一个意思，就是企业在多大程度上具有创业精神。目前，创业导向已经下沉到个体层面，甚至有些用在地区层面、国家层面。

内创业一开始就受到重视，但是在中期阶段，可能因为与公司创业构念没有很好区分，所以大家觉得这个概念显得有些冗余。但是最近几年学者把它跟公司创业做了很好区分，同时企业越来越重视发挥基层员工的主动性、积极性，内创业现象增加，相关研究又开始在数量上快速增加。这就使这个概念重新焕发出自己的活力。

战略创业从2000年左右开始形成，它的研究焦点在逐渐演化。最近，Ireland有一篇文章发表在ETP上，在2000年左右他与战略学者Hitt一起提出战略创业概念，这个概念提出20多年了，但是怎么测量还不清楚。Ireland的文章很有意思，他说战略创业既可以认为是一个构念，也可以是一个理论模型，同时还可以被理解为一个研究领域。

三、公司创业研究议题

通过对公司创业领域核心学者研究文献的编码、归类，戴维奇教授团队梳理出公司创业的核心议题。包括：公司创业的维度与测度、公司创业的过程研究、公司创业的影响效应、公司创业的驱动因素，员工和管理者在公司创业当中的角色，这些都是公司创业的基本问题。另外，有些研究是聚焦在公司创业的细分维度，比如，有些可能是聚焦在公司创业的维度如公司冒险、战略更新等。聚焦在维度上做研究也是公司创业领域的一个趋势。还有一些研究，聚焦于特定情境下的公司创业现象，就是在特定情境下分析公司创业的基本问题。

对公司创业研究议题，戴维奇教授将其进行了组合，形成了公司创业研究的三维图，垂直坐标代表公司创业领域的基本问题，包括维度测度、过程研究、影响效应、驱动因素、管理者角色。纵轴代表情境，即不同的特定情境下的研究；横维度代表公司创业的细分维度，包括公司冒险、风险投资、战略更新、公司孵化器等等。通过组合、定位与分析，可以知道哪些细分领域是比较成熟的，哪些可能还相对薄弱。

四、新时代面向新课题

（一）聚焦公司创业的新形态

公司创业就像一棵树，生长点主要是在“树枝”上面，所以要盯牢这些“树枝”，也就是要围绕相关构念的细分维度展开研究。每一个维度都是独立的、可研究的现象，特别是公司创业的第三维度“公司保育”，这个维度很有潜力。公司保育（corporate nurturing)，就是大企业通过建立创业支持组织，如孵化器、加速器等，带动新创企业以及自身发展的现象。尽管“公司保育”这一概念在文献中出现得比较早，然而并未得到经常性地运用，直接研究公司保育现象的研究并不多见。迄今我们对公司培育这一维度知之甚少，与实践的快速发展形成鲜明的反差。

（二）揭示公司创业的新价值

进入新时代，公司创业呈现新价值，主要体现在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建构创新创业生态系统以及助推大中小企业融通创新、融合发展三方面。基于此，戴维奇教授团队提出如下三个命题：

命题1：公司创业成为在位企业实现数字化转型的重要途经。

戴维奇教授完成的案例研究——全球第二大电机厂商卧龙集团的数字化转型，支持这一命题。另外，王冰和毛基业（2021）的《传统企业如何通过内部创业实现数字化转型?一基于资源匹配的战略演化视角》一文也能为这一命题提供支撑。

命题2：公司创业成为企业建构创新创业生态系统的重要方式。

陈寒松和田震的《公司创业情境下孵化企业服务生态系统构建：基于资源编排理论》一文，以及焦康乐和胡望斌等的“大企业主导的创业生态系统内双向赋能机制研究”，都表明公司创业是建构创新创业生态系统的重要的途径。

命题3：公司创业是实现大中小企业融通发展（创新）的重要路径。

主要是通过公司保育建立创业支持组织，包括公司孵化器、加速器，与小企业建立关联，形成大中小融通发展的格局，来实现融通创新。华为联合国内ERP厂商，共同研发MetaERP，突破了国外封锁，就是非常典型的案例。所以，大中小企业融通发展、融通创新对于突破“卡脖子”技术非常重要，而公司创业实际上是实现大中小企业融通发展或者融合创新的重要途径、重要手段。

（三）探索公司创业的新动因

数字技术引发的动因：未来研究议题包括企业家运用数字工具与公司创业、工业互联网平台与公司创业以及AI与公司创业等；

新发展格局引发的动因：未来研究议题包括“一带一路”与公司创业、国内市场开发与公司创业以及同步开发国际国内市场与战略创业等；

高质量发展引发的动因：未来研究议题包括包括“腾笼换鸟”与公司创业、“亩均产值”与公司创业以及“低碳发展”与公司创业等。

报告最后，戴维奇教授对公司创业进行了如下总结：

第一，公司创业是典型的现象驱动的研究领域。随着公司创业“功能”的日益丰富，在位企业从事公司创业的主动性明显上升；

第二，为了刻画公司创业现象、学界开发了一个较为复杂的概念体系形成了以公司创业、创业导向、内创业和战略创业四大构念及其细分维度为核心的概念群（“概念树”）；

第三，既有研究围绕公司创业、创业导向、内创业和战略创业四大构念展开研究，取得显著进展，研究领域日臻成熟；

第四，新时代、新技术、新情境向公司创业研究提出了新问题，未来研究要关注公司创业的新形态，揭示公司创业的新价值，探索公司创业的新动因。

浙江财经大学工商管理学院

2023年5月20日